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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開學至今一個禮拜了

然而我卻在開學之前便已經忙碌了起來.

 

 

這陣子的經驗太多太多

一直很想用文字寫下來

不過每次回家的時候通常是沒三分鐘就累倒

不久前還因此在睡醒後才知道我把眼鏡壓斷

 

事情是這樣的

在從金門回台中體檢的時候,我臨時接到未來同學米純的電話

米純問我是否要去台東部落學校幫忙災後的重建

而且是當周禮拜三討論完禮拜五就下台東

當下我不加思索就失心瘋的答應了

最後只好用飛快的速度胡亂整理行李胡亂跟朋友吃飯胡亂的辦裡公司的離職手續

然後在胡亂的搭上火車抵達花蓮開會

 

一直到目前為止,我們團隊已經下台東三次

每週五一整天我們就在當地部落的國小與國中幫忙輔導

三次的往返之中,有太多太多的衝擊可以說了

 

首先,身體上的疲累是最基本的

一次一口氣在一天之中帶三個團體一個個案是一件非常挑戰的事

但一想到是要為受災的部落付出,你就會覺得累不是理由

 

再來是災區景觀的衝擊

在從台東市區中,你可以看到一切一如往常

然後到了太麻里,過了橋

車上原本嘻鬧的我們全都沉靜了下來

因為你可以看到山上沖下來的土石將房子整個掏空

也覆蓋了整個土地與河床

海邊的漂流木塞爆了整個海岸線

整個海岸線隨著海浪

就這麼以一種從未見過的視覺感受,又硬又軟的起伏著

加上之後看到橋及房屋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傾斜的畫面

你才能真的感受到災難真的發生,而且是真的會奪走人命的

也暗暗的感受到重建之路的漫長

那跟從電視上看到空拍畫面拍著令人鼻酸的歌的感受是全然不同的

現場並不令人鼻酸,你也沒有時間鼻酸

因為看到當場情形的時

它沒有第二句話,直接就是讓你臣服.

 

這次我們下去重建的方式

是先到各班級作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的評估(PTSD)

因為八八水災至今已經一個月了

評估出可能有PTSD的學生們

我們在挑出來看要做團體輔導或是個人輔導

這樣的方式乍看之下很好

但同時也讓受過輔大訓練的我

比起其他同學更在意原住民本身的文化是否是這樣的表格能夠切合的?

而對原住民文化不熟悉的我們,究竟要如何正確的滿足他們的需求呢?

尤其是這次下了台東後,你才會發現自己究竟有多不了解原住民

不信的話大家可以自己在心中默想一下原住民是什麼

你就會發現除了刻板印象以外其他的都是零

你只知道他們很會唱歌跳舞喜歡喝酒吃檳榔會織美麗的布

除此之外呢?

你可能知道他們有祖靈但不知道祖靈對原住民來說究竟是什麼

也不知道部落跟部落間的關聯

我們就在這樣對原住民的淺薄印象中邊做邊了解

然而這卻是要非常小心的

畢竟我們不能因為不了解

而讓我們的善意付出成為對他們另一種看似正義與關懷的壓迫

 

在第一次下去的時候

我們整團隊的人在金崙衛生所被當地的頭目高醫師

以一種直接不留情面的方式''教導''了一次

高醫師不停提到漢人對原住民從古至今的壓迫

以及漢人如何的沒禮貌,原住民族的高貴

一開始聽到的時候你真的會很不舒服

只能無奈的想著:[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前人砍樹後人遭殃吧.]

但高醫師其實說的很對

也用著嚴厲的方式提醒著我們文化這件事的重要性

同時讓我們印象''極為深刻''的記起來(其實是怎樣都忘不掉了)

 

後來發生了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在回花蓮的隔天,我繼續去參加東華的災後重建工作坊

該工作坊也有請到高醫師來演講原住民的文化

正當我在想高醫師該不會又打算用同樣的方式給我們這些''漢人們''震撼教育

同時跟小關討論著跟災後重建相關的議題時

高醫師的助理正在幫他接電腦並加以測試

這助理的背影我們兩人一看到就愣住了

畢竟你也知道有些人的背影化成灰你都認得

 

這助理,

竟 然 是 楊 念 湘 啊!!!!

 

雖然在之前我就知道念臭先生退伍後便留在台東跟著頭目在部落學習

但我萬萬沒想到就是我前兩天才見到的高醫師阿!!真的是太巧了!

 

俗話說人生三大樂事,

洞房花燭夜 他鄉遇故知 金榜題名時

我真的能夠深深的感受到了

那種你看到彼此各自雖在不同地方,卻努力為同樣的事一起奮鬥的感覺

很溫暖,也很踏實.

 

前天是第三次下部落

晚上天空微微的飄雨

我們聽說部落殺了山豬所以想吃豬肉

便跟著老師進到富山部落

(這次我們仍然又遇見了楊念相!後來高醫師也來了!)

富山部落,是個被政府遺忘的部落

我想透過電視,大家都知道南部的災情慘重

我們死傷數跟房子的毀壞的程度來衡量災情的嚴重

卻沒人看得見東部這些看不見的部落裡

活著的人每個因風雨而失眠的夜晚中所承受的驚慌跟害怕而沒有任何的支援

 

殺豬對原住民來說是很重要的儀式

在遇到不能接受的困境或難關時,殺豬有很大的安慰作用與療癒效果

我自己猜想這大概就跟漢人的安太歲差不多吧

殺了豬,我們知道難關已過,一切重新開始,未來的路將平坦許多.

 

在飽餐一頓後大人們嚴肅的開會討論著部落日後的發展

小孩們在一旁熱情的玩耍表演唱歌跳舞著

在高架橋下的會場上頭不時有火車宏隆隆的駛過鐵軌

四周圍繞著在往上走便伸手不見五指的高山

此時,

科技與自然,沉重與歡笑融合成一種奇特的和諧

好像靜靜的在告訴我們

我們儘管悲傷,我們仍然得帶著笑容走下去.

 

在晚一些,大家圍著圈跳著舞

我在被部落媽媽虧著身體硬的像機器人的同時

努力的滑出腳步試圖體會原住民與大地產生連結的感受

令人驚訝的是

楊念相那肢體障礙的人竟出乎意料的跳的熟練

天阿,我從沒想到有他在的地方竟然我還要擔心大家把不會跳的矛頭指向我

而且他也會的太自然了吧!

那他以前為什麼不會跳其他的舞?

難不成這就跟兒童只吃自己喜歡吃的菜一樣嗎?

 

好,無論如何

最後我們告別了富山部落又北上驅車回到了花蓮

在下部落的過程中當然免不了有許多挫折

每次的回來,其實都像是一種再出發

我們必須不斷的依每次的經驗重新思考,同時計畫(或修改計畫)如何進行

但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放棄

我們不能放棄對方,也不能放棄自己,更不能放棄試圖對部落付出的心

因若我們放棄了其中的任何一點

就是證明了他對我們而言是值得放棄的

 

一想這裡,累歸累,我又有了可以繼續下去的動力

畢竟跟之前的各種工作比起來

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再累都是幸福的

 

恩,是時候該來寫個案紀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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