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encolor。思想再擴散

[嘿，大示，快來！快來！這次你不來看真的會後悔死拉！]道池急忙推門進來，眼神發亮，一副發現寶藏的樣子。



[看你上氣不接下氣的，你的生活好像很忙的樣子。]我笑著說



不過我卻完全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現在的社會就像一塊腐肉，活著的人像一群蒼蠅在上頭亂竄，哪裡熱鬧就往哪裡去，然後生出一堆白蛆扭來扭去。
這樣講好像有點噁，好吧，換個說法。
這群人像在參加一場嘉年華會，沒有目的，也不知何時結束，有點瘋狂、些許可笑。



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當個旁觀者。



[快去吧，回來時我會偷偷幫你把紅茶加滿的。]女服務生不知何時走過來的，用只有我聽得到的音量小聲說。


[走吧！]道池興奮的大喊



此時道池趁勢拉著我的手，硬生生把我從咖啡店拖了出去，由於他拉人的力道猛烈，在跨出門口的時候我差點跌了一個踉蹌。



[這麼急你是在幹什麼，趕．．．．]話還沒說完，我便止住了口。



眼前的景象實在過於令人震攝，沒說出來的投胎二字我硬是嚥了下去。


外圍人群的指指點點與嘻鬧聲、禁止進入的黃色膠條、忙進忙出的警察及拍照存證的鑑識人員、救護車及警車發出的藍紅兩色燈光，不斷融合，不斷擴大。
包括動作和聲音，一切變得慢速，世界一片模糊，直到什麼也分不清楚．．．


我突然想起了小時候，我總坐在車子中，看著雨水在車窗上累積，然後流下。
外在的景色因此而模糊，好美，即使那時的我不知道什麼叫美，心底也確實有種快樂的感覺。
無聊的時候，我就在上頭寫著字，隨意畫著圖，然後擦拭，然後重複。




後來我是怎麼回家的？我一點也想不起來。



而那杯被加滿的紅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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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新聞立刻播報出來了．



[……據警方表示，當時死者在死亡之前仍殘存著意識，並於此殘忍的手法中逐漸死去，這樣的景象實在令人咋舌，由於可能牽涉到無罪殺人法，目前關於確切的死亡時間以及兇手還在深入調查，同時，警方並發表聲明，將盡可能趕在犯人秘密自首前，將其繩之以法。]


穿著藍色套裝的女主播，冷靜的播報這則新聞，絲毫感覺不到她背後影像中的那個現場有多混亂。
至於現場傳回來的拍攝畫面，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整個畫面都打上了馬賽克，此時看新聞的人其實與聽廣播無異，因為其實他什麼也看不到。



除了一大片模糊的粉橘色與紅色交雜。



但我有看到


這個對外人來說極度曖昧的提示，卻給了我最大的提醒。

那是一場惡夢，差別只是在於這場惡夢真的發生，而我就站在它的面前。



那是個橫躺在地上的孕婦，恩，應該說「幾秒前曾經」是孕婦。
她的肚子縱向裂開了一條直線，綻放的肚皮比常人的面積大而鬆垮，邊邊連帶著乳黃色脂肪，混著泡沫的暗褐色血液不斷從裡頭逸流，像個詭計得逞的惡魔張著血盆大口，笑著，朝著我。

裂縫中塞著一個血跡斑斑的新生兒，週邊胡亂糾結的臟器擠成一團，真是粗暴的手法。
均勻的呼吸頻率、滿足的臉龐，新生兒正安祥的熟睡著，彷彿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家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正在經歷如同一段地獄的旅程吧。

孕婦還沒死透，還在掙扎，還在扭動，被牽扯著頸動脈浮凸，好像拼命的想找尋些什麼似的，又像是想說出一些話，口中不斷發出些厚重而混濁的氣息。
下一秒，她那飄乎不定的雙眼與我四目相交，瞬間睜的極大，眼球變成一個完美的圓
然後，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似的，全身癱軟了下來



死了。



[喂！大示，你看！超酷的拉，哈哈哈哈，看起來就像個大亨堡一樣！]



那時道池的聲音在我腦海中

無限迴盪、擴散，然後互相撞擊。




他的眼神除了難掩的興奮之外



還透著一種異樣的光芒．


　
　　　　　　　　　　　　　　　　　　　　　　待續